□ 本报记者 洪叶 姚政宇
当前,国产大飞机规模化、系列化发展稳步推进。12月9日,大飞机规模化华东区域推进办公室落户南京,这是深化央地合作、助力大飞机量产的又一有力举措。
最新一批先进制造业集群“国家队”名单中,同样有一个大飞机集群入选——长三角(含江西)大飞机集群。该集群由长三角三省一市连同江西省共同申报,既是一个跨省域申报的先进制造业集群,也是全国首个以“大飞机”命名的先进制造业集群。
从推动规模化量产到国家级集群落地,长三角的“大飞机”产业强在哪里?多地联合申报之后又该怎样有效协同?这其中,江苏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从整体区位看:“大厂大所”优势明显
当前,20多个省份,1000余家企业、高校、科研院所,30多万人共同参与国产大飞机研制,国内航空产业已逐步形成以成都、西安、沈阳、哈尔滨、南昌和上海为核心的区域性集群,北京、天津和深圳等也是我国现代航空产业体系的重要城市。
长三角(含江西)大飞机集群为何联合申报?
一个现实是,随着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数量不断增多,申报的难度也越来越大,多个城市、甚至多个省份联合申报成为显著趋势。2022年工信部公布的45个集群中,由单一城市申报的集群占比73.3%;而今年胜出的35个集群中,由单一城市申报的集群占比不到23%,有8个集群跨越了省级行政区。联合可以说是一个“多赢”的结果。
记者注意到,此次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中,除了长三角(含江西)大飞机集群,还有5个航空集群,但只有长三角是全国首个以“大飞机”命名的先进制造业集群并入选“国家队”。原因何在?
“能够形成航空产业集群一般是因为当地有主机厂。除了主机厂,中国商飞的总部也在上海,‘大厂大所’有明显优势。”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无锡研究院是长三角(含江西)大飞机集群促进组织之一,该院执行院长孔祥浩介绍,物流和运输成本在整个大飞机产业配套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大厂”百公里范围内是配套的首选,很多产业会因为商飞总部在长三角而集聚到百公里范围内。因此,长三角拥有非常丰富的供应商,产业链更全更完善。
孔祥浩告诉记者,江苏毗邻上海,地理优势十分明显,无论是新机组装,还是日常维护、配件更换,都能实现1—2小时快速响应。中国商飞在江苏的一二三级供应商已有81家,数量位居全国前列。无论是航空发动机关键零部件、航空航天关键材料等关键配套,还是座椅、内饰等配套零部件,几乎在江苏都能“找到”。基于较为完整的产业链,长三角各地实现了高水平的产业链协同发展。
此外,长三角地区有着显著的科技和人才优势。其中,江苏积极推动航空领域高端人才的引进和培养,特别是在关键技术和研发领域,拥有多名涉航产业院士参与大飞机集群建设。
目前,大飞机集群集聚了全国超三分之一的大飞机装机配套供应商,产业链相关企业超900家,工业产值超千亿元。这个以长三角一市三省及江西省全域为实施范围,各省市重点产业城市为核心承载区的集群,是创新能力最强、工业基础最好、产品配套最完善的大飞机产业集群。
从产业分布看:当好“部件”,协同并进
激光光斑在粉仓平面上不停跳跃,金属粉末融化凝固发生在一瞬间,不一会儿一层图形出现。走进无锡市飞而康快速制造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的3D打印车间,记者看到,50多台大型激光打印机正在工作。该公司市场总监邹宇宏指向一件即将完工的产品告诉记者,这个配件是闩槽,用于C919舱门中。
“在C919大型客机累计交付航空公司的11架中,所有舱门中都有我们飞而康独家供应的3D打印钛合金产品。”邹宇宏说,将3D打印这一新工艺应用在大飞机上并通过试航认证,在全国来说是头一遭。飞而康从无到有,同中国商飞共同开辟出一条新路子,为后来的一些增材制造3D打印件上飞机奠定了基础。
实际上,在凝聚着“全国之力”建成这颗“现代制造业明珠”的过程中,始终贯穿着制造强省江苏的身影。江苏在大飞机配套、“两机”关键件制造、航空新材料等多个细分领域具有较强竞争优势,且都是大飞机超长产业链上不可或缺的“部件”。
此次长三角(含江西)大飞机集群,在江苏省内由无锡市牵头申报,苏南五市则是省内产业最集聚的区域。
“苏南五市地处长三角核心区域,是全球制造业要素集中、结构完善、竞争优势突出的产业集群集聚地。”省工信厅装备工业二处相关负责人表示,近年来,苏南五市紧抓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等国家战略重大机遇,在航空航天基础部件及材料产业领域已经形成“1(航空航天产业链)+3(材料、基础部件、系统服务)+N(大飞机部件、低空经济、商业航天等细分领域)”产业协同创新模式,集聚相关企业500多家。
值得一提的是,苏南五市在航空制造领域各有所长,都有自身的“优势科目”——无锡市在航空发动机关键零部件及材料产业方面具有显著优势;南京市拥有航空航天部件、系统及装备龙头企业,以及众多国家重点高校院所、军工集团下属企业等龙头科研单位和载体;苏州市形成了从上游的航空航天新材料、结构件零部件到中游的机电航电产品、航空装备,再到下游的航空功能服务等较为完整的产业链;常州市在低空经济、复合材料等产业方面初具规模;镇江市在高温合金研制和关键结构件制备方面具有较强实力。
如今的一架C919,客机总体复合材料用量的近50%是由航天海鹰(镇江)特种材料有限公司提供的,C919的机身框架、机翼、飞机起落架等零部件的生产、加工是由纽威数控装备(苏州)股份有限公司保障的,大飞机至关重要的“尾翼骨架”是由常州启赋安泰复合材料科技有限公司完成……各地之间产业链协同发展效果明显。
“各地功能定位各具特色,一体化发展的体制机制更加完善,联合开展关键技术攻关和产业链供应链协同,共同打造高水平产业创新平台集群,塑造为大飞机产业提升能级的新优势。”孔祥浩说。
从发展生态看:组团发展、政策护航
在镇江,紧邻长江、背靠五峰山的土地上,有一片规划面积10平方公里的产业园——镇江经开区航空航天产业园。在这里,分布着30多家航空航天产业链企业,其中有3家企业是国产大飞机C919的零部件供应商。
“我们负责C919的两项配套生产任务,一项是结构件工作包,包括飞机翼梢小翼和扰流板的生产;一项是内饰的制造,包括驾驶舱、登机区、行李箱等8个小工作包。”菲舍尔航空部件(镇江)有限公司生产部部长王涛介绍,企业今年计划配套24架次,明年配套72架次,目前进展很顺利。
镇江工信局装备工业处处长李再强坦言,镇江实现航空航天产业“无中生有”,培育形成了百亿级的产业集群,离不开专业产业园的带动和支撑。放眼镇江全市,以菲舍尔、航天海鹰、美龙航空3家企业为龙头、涉航企业已达118家,形成“一校、一场、四园区”航空产业体系,并拥有航空关键部件、新材料、发动机动力核心部件、机载设备与系统等6大特色航空板块。
走访中,“专业产业园”一词被频频提及,不少企业负责人、政府负责人以及专家学者都强调了“组团式”研发对大飞机集群的重要性。无锡惠山航空航天产业园、常州航空产业园、宜兴市丁蜀通用航空产业园……眼下,在以苏南五市为代表的长三角地区,C919产业链相关航空产业园“遍地开花”。
未来,“组团式”发展将成为常态并进一步强化。记者获悉,到2025年,我省力争新增省级以上航空航天专精特新企业50家以上,全省具有较强竞争力的航空航天产业基地达到10个以上。
“剑指”蓝天,长三角(含江西)大飞机集群提出更高目标:到2027年,产业规模超2000亿元,集聚1200家产业链相关企业,实现装机综合配套能力大于50%,初步建成国际一流水平的关键技术自主高地、核心产品供给高地、科技企业集聚高地,打造成为世界级民用航空产业集群。
目前,长三角地区相关产业政策密集出台,以江苏为例,除了《江苏省航空航天产业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23—2025年)》,仅苏南五市就已累计出台30余份政策文件支持大飞机制造集群的规划与建设,涵盖航空工业软件、低空经济、航空装备、集成电路、新材料等多个细分领域。
“接下来,江苏作为集群的重要区域,将聚焦大飞机产业中的关键技术,特别是航空发动机零部件和高性能材料的研发有更多项目落地。”省工信厅装备工业二处相关负责人表示,江苏将依托苏南五市的优势,重新整合省内大飞机制造业的特色与优势加快布局,通过区域间的深度协作,构建完整的大飞机制造产业链;通过资源共享和创新合作,提升江苏省大飞机先进制造业集群的整体竞争力;通过设立专项基金和创新平台,确保大飞机相关项目顺利启动并长期为产业链提供技术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