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驾驶场景下，如何破解数据治理难题？

近日，市场监管总局发展研究中心在京举办主题为“自动驾驶与数据治理交叉研究”的研讨会，30多位来自科研机构、政府部门、社会团体和企业代表，从不同角度分享了他们的看法。

有与会嘉宾提到，“要实现自动驾驶汽车规模化和商业化落地，必须确保数据安全。”还有专家指出，数据治理的最大问题在于车厂各做各的系统，并且缺乏国家层面的统一数据标准。中国政法大学副校长、数据法治研究院院长时建中认为，自动驾驶场景下的数据治理，不能仅仅依靠法律或制度，而应坚持“制度+技术+伦理”并行。

另据南都记者了解，近期市场监管总局发展研究中心公开征集《自动驾驶与数据治理交叉研究》项目。该中心表示，下一步将与各界研究机构一同加强自动驾驶与数据治理交叉研究，为这一领域立法、执法实践贡献智慧。

文|李玲

自动驾驶商业化落地，必须确保数据安全

随着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自动驾驶已从概念走向现实，并朝着产业化和商业化加速铺开。《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规划（2021—2035年）的通知》指出，到2025年，高度自动驾驶汽车将实现限定区域和特定场景商业化应用，充换电服务便利性显著提高。

“要实现自动驾驶汽车规模化和商业化落地，必须要确保数据安全。”原国家质检总局执法督查司司长严冯敏强调，坚持发展和治理并重的原则，不断完善数据安全的治理规则，应用数字化手段提高数据治理成效。

北京汽车研究总院有限公司智能网联中心副主任陈新表示，目前自动驾驶的技术路线高度依赖于人工智能，对数据的依赖度也越来越紧密。如何获取更多数据、怎么保障数据安全性，是企业面临的普遍问题。

对外经贸大学数字经济与法律创新研究中心主任许可认为，在自动驾驶领域，何为重要数据尚未明晰。如何对基于地图测绘活动所形成数据进行分类分级，以及车外的个人信息怎么处理才满足合规要求，也存在不确定性。

上海财经大学商学院产业经济系主任居恒补充道，围绕自动驾驶数据的问题，需要类型化一些概念体系和基础知识。按照技术与商业实践特性明确数据类型，比如用于训练的数据、实时产生的数据，涉及地图或充电桩的静态数据、用户敏感数据等等，这是深入政策研究的基础性工作。

“自动驾驶会产生很多车辆的位置信息和传感器相关的数据，这对用户来说是非常敏感的。”小米汽车法务经理秦淑娟表示，这些数据在企业内部后台，以及数据外发过程中怎么实现安全管理，是企业面临的一大挑战。

数据开放共享模式仍待明确

研讨会上，多位专家还就自动驾驶的数据流通和共享问题展开热议。

东南大学交通学院副教授俞灏认为，数据共享存在三方面的困境问题：一是基本规则缺失，包括数据的所有权、数据分享范围及对象、授权规则。二是激励机制缺失，由于存在行业垄断的问题，科研机构很难有激励机制从车企得到数据来源。三是数据安全风险隐患，包括国家安全、（车辆）运行安全、个人隐私等。

北京理工大学副教授、新能源汽车国家大数据联盟副秘书长刘鹏建议，出台一些具有实操性的政策，明确不同数据源在不同应用领域的开放共享模式。在居恒看来，要实现数据的互联互通，是否需要借助专门的政策工具？在不影响竞争的情况下，如何设计相关交换机制——包括必要的定价等问题，值得深入研究。

深圳大学创新发展法治研究院院长叶卫平分享了数据共享的域外法律和实践。他提到，2021年德国《自动驾驶法》明确规定，车辆保有人对特定智能汽车数据负有的存储义务，并且承担将上述数据共享给智能汽车运输主管部门的义务。

“做这样的制度规定，是因为自动驾驶数据具有公共物品属性。”叶卫平认为，自动驾驶数据的利用，是由政府牵头通过国家或地方平台、数据中心推进，还是让企业独立来做或者通过企业联盟促进共享——这需要精心考虑，促进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结合。

来自业界的代表，则表达了他们的期盼。秦淑娟表示，希望后续相关监管部门有更多的安全沙盒监管场景。各个部门发挥各自职能时，强化衔接和（标准）的统一，确保企业上传数据不会因为接口、格式和数据范围的不同，而增加更多的负担和压力。

小马智行政府事务副总裁王彊谈到，“随着智慧城市的建设、路端设备的增加，数据可能更多集中在政府侧，企业的诉求在于能不能尝试对路端一些可以开放的数据进行确权和管理。”该公司法律合规总监刘沁华补充道，希望在跟路端以及其他车辆的交互时，能够有数据共同接口的标准，以及明晰可确权的环节。

促进自动驾驶发展，业内呼吁统一数据标准

海量数据的高效流通，离不开标准规范。当天的研讨会上，统一数据标准成为与会专家共识。

许可提到，工业数据汇聚过程中，由于数据标准、数据接口、数据格式不统一，不同的公司、不同传感器、不同主体的程序和方式获得的数据很难交互使用。这种数据的不可用，无法复用的情况，在自动驾驶领域非常突出。

陈新直言，“数据治理方面的最大问题在于车厂各做各的系统，有很多重复数据的采集，并且没有制定国家层面的统一标准。”

中国电工技术学会电动车专委会副主委窦刚表示，希望国家层面在统一数据标准上，给予指导。“就像汽油一样，告诉我们这个标准是92号汽油，那个是95号，另一个标准是98号的。”

如何统一数据标准？南都记者注意到，《工业和信息化部关于加强车联网网络安全和数据安全工作的通知》明确，鼓励各相关企业、社会团体制定高于国家标准或行业标准相关技术要求的企业标准、团体标准。

对此严冯敏建议，在政府主导制定国家标准之前发挥市场的作用，通过制定并实施团体标准，推动落实数据确权的治理理念和责任划分，不断完善数据治理规则和健全数据治理机制。

时建中也认为，促进自动驾驶发展，可从完善数据标准、技术标准入手，由点到面、试点先行，通过市场化的路径和政府的引导支持，规范实现数据标准的全国一体化。同时他强调，治理数据不能仅仅靠法律或制度，“它一定是制度+技术+伦理，这三者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