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AI复活亲人 当思念变成产业……
音乐人包小柏用AI“重生”女儿引发关注
其实“数字永生”近年来已飞速发展
当 复活亲人
当思念变成产业……
本报见习记者 吴馥梅 记者 朱高祥
“亲爱的Feli，欢迎从数位（码）世界回来！”
近日，台湾音乐人包小柏用AI“复活”女儿的新闻引发了公众广泛关注，视频里的包容（包小柏女儿，英文名Feli）不仅可以对话，还能为母亲唱生日歌。
“每个人在她这个年纪，都有挥霍自己青春岁月的权利，但我的女儿却没有。我这个做爸的，有责任继续她的数字生活。”包小柏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表示。
近年来，人工智能技术发展迅速，生成式AI兴起以来，“AI复活亲人”已成产业链，甚至每个人都可以实现“数字永生”。我们不禁要问，当电影照进现实，你会尝试吗？
把思念的模式
切换成AI的方式来表达
2021年底，包小柏的女儿包容去世，自那时起，他就很难走出失去女儿的阴影，甚至再也没有理过发——“因为有一段头发是曾经天天触碰过女儿额头的”。
“能不能把思念的模式，换一种工具去表达。”包小柏下定决心，要重建女儿的声音和样貌。
直到2023年2月，随着AIGC（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兴起，许多大企业开始分享大模型引擎，包小柏看到了希望。他最终凭借三句英文对话，成功重建了女儿两小时的声纹，并慢慢生成了女儿的声音与影像。这位用AI复刻出的“数位女儿”，可即时响应问话。
前阵子包小柏太太生日时，“数位女儿”还为母亲唱起了生日歌。这一刻，像极了《流浪地球2》中的场景：科学家图恒宇欲将因车祸去世的女儿的记忆上传至“数字生命世界”，让女儿在数字世界中度过完整的一生。
“其实，‘AI复活’是一个夸张化的称呼，我们没想过让现在的‘包容’完全变成真人一样。”包小柏说，“她”不可能也不需要做到那种境界。“在某种程度上，AI就是一种表达方式，是我们寄托思念的工具。”
“现代社会中，每个人都有被疗愈的需求。”南京硅基智能科技有限公司联合创始人、高级副总裁孙凯表示，正是因为这种需求的存在，现在社会上已经有不少从事“AI复活”去世亲人业务的公司。
孙凯的母亲在2018年去世，他也用新技术制作了母亲的数字分身，几乎每天交流。
从十几万降至千元
人人都能有个“AI替身”
从“惨不忍睹”，到“无法分辨”、与真人无异，生成式AI的发展日新月异。
“原来制作一个数字人可能要一个多月，而现在只需要几分钟，不仅形象上‘以假乱真’，且交流互动更接近一个‘正常人’。”孙凯介绍，他们的快速克隆可以做到“立等可取”，客户只需要提供3到5分钟的视频，“甚至30秒的素材”，上传后几乎不用等待，就能完成一个数字人的制作。
与此同时，随着技术的迭代，数字人的制作成本也在快速下降。
据了解，当前硅基智能“数字永生”产品统一标价9800元，其中还包含一个10寸平板。“十几万成本已成为过去了，当下人人都有机会拥有一个数字人。”孙凯表示。
的确，电商平台上打着“AI复活”口号的商家比比皆是，价格也是五花八门。不知不觉间，“AI复活”好像已是触手可及。
除规模较大的人工智能公司之外，跻身这一赛道的小型团队也不在少数，报价更低。张泽伟所在的“超级头脑”便是其中之一。
去年5月至今，90后张泽伟带领的5人团队，已经为近700个家庭提供了“AI复活”服务，“咨询量超过2000单”。据他介绍，团队制作的数字人价格从一千至一万不等，最新研发的产品计划把价格打到1000元以内。
如果创造的“AI替身”
不是自己的家人……
就算技术能触及理想终点，但各种争议始终存在。
浙江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潘恩荣教授认为：“AI复活亲人，到底是有助于亲人情感的慰藉，还是营造出虚幻的假象，不利于走出悲痛与阴影，这仍是需要慎重思考的话题。”
华东师范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明园晨晖学者、中国心理学会会员周宁宁也表示，“如果部分生者只愿活在与逝者共享的世界里，这种持续联结会影响他们从哀伤中平复。所以，需要生者从哀伤中适当抽离，灵活地在保持联结和面向新生之间摆荡。”
此外，就“AI复活”产业链而言，其可能触及的隐私和伦理风险，也令人担忧。
“目前来说，AI复活更多是用在亲人与家属身上，属于个体范围内的行为，这在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伦理争议的。”潘恩荣教授说，但如果跨过个人与家庭范围，就可能会产生问题。
他举例，比如，某人对一个女生非常向往，在女生过世之后，甚至生前，创建出她的AI数字形象进行留存，就有侵犯肖像和隐私之嫌。毕竟，“AI复活”可以看作是“普通人定制数字人”的子集，而后者却不仅局限于逝者。
技术元素正沿着它的必然进程前行，或许，我们可以如“未来学家”凯文·凯利所说，选择与其一起进入同样的轨道，为所有事物增加选择的机会，赋予科技的具体形态更多优雅和美丽。
但在这个过程中，如何用好这把双刃剑，如何更好、更谨慎、更合理地利用科技造福人类，始终是摆在我们所有人面前的一个重要命题。